[有尔|连载] 友谊万岁06.

友谊万岁.

金有谦x王嘉尔



06.
 
“你怎么在这?”金有谦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,差点咬到舌头,“不是,你怎么进来的?”
 
王嘉尔吃痛地闷哼了一声,被金有谦紧紧攥着的手腕扭动想要挣脱开,却没成功,他垂眼瞥了一眼两人相连的手,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,大脑飞快地组织语言,“我跟你经纪人说我有几个动作想找你商量,他就给了我地址,在楼下等你半天不见你人,他又给了我你大门密码。”
 
金有谦愣愣地看着王嘉尔一脸正气凛然,一下子不知道是应该先质疑他这个从来说谎都面不改色的哥,还是直接打电话给公司炒了他那个见色眼开的经纪人。可是他从王嘉尔的面色上又看不出一些借口的痕迹,突然有些挫败。
 
“出去。”他后知后觉地放开了王嘉尔的手,好像被针扎了一般突然收回来,扯了被子蒙住脑袋,坚决要下逐客令。
 
王嘉尔无奈地盯着空落落的手腕处,“我真的是有事。”
 
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公济私。金有谦没说话。
 
 
王嘉尔摸进他房间的本事一直不差。很久以前住宿舍,因为自己房间实在热的受不了,就要来弟弟这边蹭。一开始还会小心翼翼征求他的同意,后来就熟门熟路躺上来,甚至口口声声责怪他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去住。
 
金有谦满肚子委屈咽不下去,交织成一句带着奶气的责怪,“哥也太过分了!”再大的责难却是说不出口了,毕竟他自己也心怀鬼胎。转过脸看到他哥要笑不笑,装腔作势出一个夹杂着狡黠的眼神,好嘛,睡就睡吧。
 
王嘉尔得到特赦一样把枕头甩到他床上,自己一下子扑上来,还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伸长了手臂几乎把他揽在怀里,金有谦被勒得有点难受,又往他哥那边挪了一点。王嘉尔身上有沐浴之后乳液的味道,夹杂着白天喷了还没散去的淡香水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只觉得治愈。
 
他哥整个身体都埋在柔软的被子里,扭过头露出小半张脸,“谢谢我们有谦啦。”
 
——一直很谢谢你。
 
金有谦睁开眼,也翻过去看他。
 
——是我要谢谢哥才对。
 
王嘉尔闭上了眼,眼睫颤动了几下,呼吸就变得绵长。
 
金有谦再凑近了一点,近到能嗅到他的鼻息,“哥?”
 
没有得到回答,金有谦迎上去,用自己的鼻尖磨了磨王嘉尔的。
 
 
偶尔一个午后金有谦还没起床,王嘉尔赶完飞机回到宿舍,也是一个飞扑,连人带被子把金有谦抱住,嗓音又软又糯,“哥好累噢!”他只好掀开被子,也不管风尘仆仆的王嘉尔没有洗漱,睡眼朦胧地让他躺进来。
 
但是这样共眠的时间太少了。
 
或者说王嘉尔根本能睡着的时间就很少,几乎也见不到这种安静样子,因为行程繁忙,他有一阵几乎一个礼拜只睡七八个小时,抓紧一切路上时间补眠抵不上通宵熬夜对身体的损伤。
 
金有谦也只能坐在宿舍给他哥发kakao,哥要注意身体,多休息。背后藏的担心和关切透过手机屏幕都掩不住,他不晓得王嘉尔能不能感受到,但估计是没怎么听进去。因为偶尔给他打电话,电路那边王嘉尔远离了听筒悄悄掩住的咳嗽声,还是被他收进耳朵里。又疲惫又虚弱的嗓音让他聊不下去,只想赶紧放他哥去睡觉。
 
看新闻说王嘉尔又因为身体不好晕倒,病例单上触目惊心印着几个大字。
 
 
“哥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啊。”
 
“我知道的……”
 
“知道个鬼,为什么又晕倒?”
 
“就、晚饭没来及吃嘛。”
 
他撑着脑袋,侧躺在床上,伸出手按了按王嘉尔眼下深深的阴影,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少吃了多少顿饭才变成这样,他的手沿着王嘉尔明显的脸部轮廓向下,贴住了。
 
“拜托哥,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吧。”
 
“我知道。”王嘉尔看向他的眼神迷蒙却坚定。
 
 
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,看上去好像没心没肺经常说一些自欺欺人的话,实际上想法比谁都多,脚步比谁都执着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。又柔软又敏感。
 
 
金有谦躲在被窝里默默在心中丈量了一下刚才握在手里腕骨的围度,知道这个人多少次了都不长记性,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饭,才会在重逢时胃病发作。
 
烦死了。他声音闷闷的,有点气恼,“你到底想干嘛?”
 
王嘉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过长的沉默让金有谦很烦躁,他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,自顾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,想到厨房接杯水喝。
 
王嘉尔就一直默默跟着他,不说话,在他背后像个阿飘。
 
“有什么话,直说好了。”金有谦喉结滚了一下,心里的小白旗扬起了一个小角。
 
“就……”王嘉尔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之前说你年纪还小,不懂什么叫喜欢……”
 
“OK,打住。”金有谦交叉手臂比了一个拒绝的姿势,“哥你这么折腾进我家就为了说这些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,我记得我很早就说过,都过去了。”
 
“可是,我过不去。”
 
金有谦不解地抬起头,眼神里写满了疑惑和震惊,“什么意思?”他突然很害怕王嘉尔接下去会说的话,放在桌边的手指牢牢扣住了那条凸起的边缘。
 
 
王嘉尔似乎已经斟酌了好几遍说辞,流畅而缓慢地说着他走了以后发生的那些事。
 
金有谦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有些跳脱出这个环境,冷眼旁观地勾出一个迷惑而残忍的微笑,“哥说这些,有什么用呢?”
 
“我也不知道,也不是要改变什么。”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,抱着一侧的膝盖,“但是我逃了十年,总不想再做个胆小鬼。”
 
“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?”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,不是当时我借着月光亲你的时候,不是我站在会议室门口问你我和梦想哪个重要的时候,不是我订了最晚一班飞机走的时候,甚至不是这十年间任何一个辗转反侧冰凉的夜晚,而偏偏是现在?偏偏是我已经可以远离你的一切,内心也波澜不惊的现在。
 
金有谦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越来越陌生而模糊,隔着好几年的光阴,他就坐在他两米开外,却像是另一个世界。他想,是我不要的世界。
 
“因为我总觉得没有足够成功就不能来见你。当时我明明是用追求梦想的借口把你推开,没有完成梦想之前我不敢回来。”
 
王嘉尔站起身,慢慢向他这边靠近,距离近到他可以嗅到王嘉尔的鼻息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。
 
他呆滞地任由王嘉尔侵入安全距离,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缓缓合拢,在背后圈出一个完整的圆。
 
“对不起,可是我过不去,我始终过不去,有谦。”他把脸贴在他的颈侧,“我等不到真的完成梦想的那天了。”
 
金有谦一下子接受了大量信息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,只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信仰还是意念崩塌的声音,这跟他重逢以后违背原则一直在关心帮助王嘉尔不一样,而是从里到外的溃堤,王嘉尔这些话一下子否定了他快十年的决绝。
 
他看到自己似乎还被困在那个狭小的练习室门口,问王嘉尔,你想要我留下吗?
 
 
王嘉尔的脸,跟十年前一样又不一样的脸在一点点缩小,他被定在原地,不能说话也无力动弹,短暂的断片里他想起很多事情。
 
想起自己刚到美国人生地不熟,英语也说得磕磕绊绊,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就要投入到忙碌的课程中去,练习时间比从前更甚,要不是爱豆的敬业心和死不回头的意念支撑,他只想跑回韩国。管他王嘉尔什么,还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最好。可是啊,他想起会议室门口王嘉尔怜悯而矛盾的眼神,就不想认输。
 
于是他从头开始,一边学新舞蹈一边练口语,站在周末的广场一角听往来的人群,默默在心里记下发音,流畅地好像王嘉尔和段宜恩的对话。
 
他偶尔会想,如果是他先遇到王嘉尔,如果他再年长几岁,可靠一点,或者干脆再弱小一些、懂得依赖撒娇,会不会结局好很多。
 
没有如果。他练完一支舞,躺在冰冷生硬的地上,用手臂挡住白得刺眼的灯光,汗水混杂着磕破膝盖的血液滴落下来,他大口喘着气,告诉自己,没有如果,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编排。
 
这里的练习室比以前公司里的大好几倍,干净而敞亮,大片落地窗户在他背后映照出整个繁华都市。
 
只是没有王嘉尔,但是,没有也不会怎样。
 
他前十六年的人生都没有王嘉尔也这么过来了,现在跟当初并没有什么不同。没有信任的目光,没有温柔的拥抱,没有安慰的轻抚,没有调笑的话语,能怎样呢?
 
Bambam曾经问过他一个很哲理的问题,“从未拥有过和拥有了再失去,哪一个比较惨?”
 
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说:“当然是从来没有拥有过啊,拥有了就会有回忆,拥抱着回忆就能撑很久。”
 
“可是我觉得拥有了再失去比较惨诶,没拥有过就不知道拥有的快乐,也就不知道拥有了再失去会多痛。”
 
痛吗?也不是那么痛的。最痛的是我已经做好了未来没有你的准备,已经从拥有了再失去的痛苦中解放了自己,已经决心一个人走下去,向没有你的未来死撑着奔走,你却回来了,再给我一记希望。
 
 
王嘉尔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逐渐远离。
 
金有谦也后退了几步,指甲在木桌上刮出一道道痕。
 
他想我要是接着往后退,是不是能退回最开始的地方,退回到那个逼仄的练习室里,我气喘吁吁靠着墙,仰起脸接受你一个安抚似的搭肩。
 
 
很久以前有个电台快问快答。
 
MC问:“过去和未来,Jackson想去哪一个?”
 
他们都猜的是未来。金有谦也以为,以王嘉尔勇往直前拼命努力的性格,怎么说也是想看到未来的。
 
而王嘉尔选的是过去。
 
想回到过去。
 
 
此刻,金有谦闭了闭眼,我也好想。
 
 

TBC



评论(19)
热度(127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开膛盛宴 | Powered by LOFTER